美 加 校 友 通 讯 ( 113期 ) 2004.3.

           广州市第十七(大中/嘉应)中学美加校友会刊物临时编委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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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★ 美加地区校友:张介岳,郑 炎,沈锐光,黄建言,李治强,粱永钜等人,分别从加州,德州,俄亥俄州先后回到广州. 或度假,或工作,或学习,或经商.在广东,在湖北,在云南,各自精彩.通过电话,茶聚和饭局,他们之间偶尔这样相 互联络.还有其他一些美加校友同时在美国与大陆之间往返,探亲访友,事务旅游.

   ★ (接续上期)   食在广州寻旧味   ·戴胜德·

   广州天气热,太阳甚猛,放学回家仍然灼人,身水身汗.上海有光明牌棒冰,到了广州却叫雪条.广州人不曾见过雪,以为冰即雪也,故叫雪条.还是上海的叫法准确些,结在棒子上的冰块.雪条有点凭想象,雪竟能成条,匪夷所思.不过,最难忘的却是海带绿豆沙,绿豆煲得都融了,起沙.不是大红西瓜也是要起沙的吗?且甜,那才有口感.广州人除了爱饮汤,还爱饮糖水.其实也是汤,只不过甜.大概广州于南属火,旧说瘴疠多燥,极须清凉温润.汤多老火,连猪骨头也煲酥了,老人也咬得动.汤水白如奶,稠如浆谓之正.那是液化了的猪,鸡.甚至永汉路(今北京路)有一间用大铜锅熬,专卖牛骨汤的店铺.用大铜锅熬的还有凉茶,过去是王老吉,现在是黄振龙.不过最难忘还是王老吉,“老老实实,清热止咳”。饮在口中苦,却渐在喉间回甘.不过,小孩多不自觉饮之,要大人千哄万哄,几乎是哀求,倒过来喊小鬼是老豆了.到这个份上,软硬兼施是免不了的,旁边放了一根竹篾.把桌子拍得啪啪响,孩子在恩威并施之下闭着眼睛,只得把这碗苦茶喝了下去.因此,老板便置话梅,甘草榄之类干果送口.饮凉茶其实是不得已为之的事,比如吃了咕噜 肉之类的煎炸之食,怕上火,那是必要饮,这样才可能避免嘴上打泡.太阳晒多了,饮了可以解暑云云.

  那时吃的不如现在多,什么皇帝蟹,老鼠斑,大龙趸,海豹蛇,澳洲大龙虾····尽是外国籍海产,前所未闻.不过,这类东西吃多了,对健康并无好处.广州人什么都敢吃,这是全国公认的.广州人的吃经,颇有经典金句,如“宁吃天上二两,不吃地上半斤”,“天上龙肉,地下驴肉”,“狗肉滚三滚,神仙都企唔稳(站不稳)”.但随着饮食文明提高,过去什么穿山甲,果子狸,猫头鹰均不准上餐桌了.甚至连蛤蚧,田鸡也多不是野生的了,然而用激素,人工饲养的,人家都怕.据说,照这样吃下去,50年后,男人都不是男人了,无怪乎现在男人都踢不起足球了.   烧鸭烧鹅白切鸡,乳猪叉烧牛白腩,这些都出得厅堂的名菜,毋庸赘言.倒是一些不起眼的如炒田螺,和味龙虱,桂花蝉,也一样令人回味无穷.大概人总不想让嘴巴闲着,百无聊赖.现代的新人类喜欢嚼香口胶,传统一些的便嗑瓜子解闷.而广东人过口瘾,特别是过八月十五中秋,就喜欢吮田螺.当然新人类亦有吮田螺的.不过,现在先进了,有专门的剪螺机,剪去其尾.这样嘴头功夫不足的,也可以轻而易嘬.再不善嘬,可用牙签剔之.旋形的螺肉被挑出,放入口中,便在臼齿间被嚼烂咽下,根本不须嘬得嘴唇皮都倦.

  那时,课余便去珠江边纳凉,尤其是“鹅潭夜月”的沙面最佳.月色如水,当时并无白天鹅宾馆,更无现在的璀璨灯饰.只有青石堤基老榕树,苍髯垂拂,凉风习习.别具亚热带的旖旎风光.江心一弯明月珠水流光,小艇点着火水灯,泊在岸边.幽黄幽黄地映着暗流,艇上有一只小炉,几根柴上架着铁镬.摇曳着殷红的火苗,艇妹蹲着用镬铲炒田螺,嗦嗦有声.艇妹窈窕,粗辫乌黑,一边炒,一边还叫卖艇仔粥炒田螺也是其中一项.船火映红艇妹,显得红粉花绯,格外动人.炒田螺的佐料不会很名贵,红辣椒,紫苏叶,薄荷叶都切成了丝,还落些豆豉,蒜头····炒起来随风飘香.“嗦嗦嗦····”在夜珠江上,夹杂着来往火船的嗤嗤的蒸汽机声, 飘飘舒扬.还有摇橹的咿哑声,在江上浮动着艇女的叫声“过海呀来····”

  堤基上,广州武林精英们多在此习武,侠家,洪家,蔡李佛,八卦,螳螂····各门各派领着弟子们在此摆场献技,谓之“食夜粥”.稍事休息,只消一个五分银仔,便可要一碗艇仔粥,撩起灯笼裤,脱了羊肚白的汗衫,就搭在肩上,身水身汗地,在条凳上,嘘嘘地吹,慢慢地呷.有师傅要一碗炒田螺,掏出别在后腰间的扁酒瓶,伸颈呷了一口烧酒,捡起一粒田螺,用舌尖揭起田螺的厣,唾了出来,然后用嘴一嘬“嘬嘬”两声,螺肉便被吮入嘴里,慢慢地咀嚼.“味道好极啦!”觉得很受用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.真令人“食过返寻味”.做人找食艰难,除了辛苦,原来也有不少乐趣.炒田螺的艇妹固然秀色可餐,炒的田螺也是十分“和味”,只是那种凄迷旷怨,萦回旧梦的氛围,至今怎么也寻不着了.于是有《临江仙》记怀:   举首白鹅潭上月,问谁把酒持螯?何如食尽广州肴.飞潜多美味,动植巧烹调.若使东坡南谪到,一樽当酹江涛,邀同太白舞更豪.醉人多少个?影月乱难料.

   ★ 理想之妻   ·王克林·

  近日,读到一则对人的智力颇为悲观的预言: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.当懂得何为好妻,已身心俱老;当了解自己的能力倾向,已无力跳槽;当拥有足够的处世经验,已被挤出竞争的跑道····   别人情况如何?不便信口开河.至于本人,则被不幸言中.就说这婚姻嫁娶居家过日子吧,明白了怎样的老婆才好,生米早已煮成熟饭,懒得离婚了.   假如可以从头再来,我老婆的籍贯决不会是上海.上海女人风情万种人见人爱,然而,若娶了一个上海女人回家除了在外要忍辱负重开拓进取之外,在家还得具有五大美德 ——“丈母娘的话全听,工资收入全交,老婆上街全,陪,每日行踪全汇报,剩菜剩饭全包”,是可忍孰不可忍?老婆虽非沪籍,却对上海女人的风范心向往之,常将家务“二一添作五”,胁迫我就范遵从上海男人的五大美德.

  假如可以从头再来,我老婆的体形决不会富态.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,各花入各眼,毕竟时尚难违.一位过于丰满的女人,如果生活在唐玄宗主持工作的开元年间,那就风云际会,一不小心或者可以与杨贵妃争风吃醋.可在当今瘦身时代,则是天大的不幸.即使老公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她也决不肯放过自己,她会将有限的金钱,时间和精力如数放在减肥瘦身上,和与时俱增的脂肪作一场持久而无望的斗争.如果你心怀不满,老婆大人的良好体魄,足以扼杀你诉诸武力的非分之想.   假如可以从头再来,我的老婆不会是个书呆子.一位哲人说过,“欲在深刻性上与男同胞争一短长,无论对女人还是深刻性本身,都是一个不小的悲剧.”读书上瘾,无疑增加女人走上这条绝路的危险.老婆最令我满意的一点,就是远离深刻故弄玄虚的读物,因而没有多愁善感的毛病;面对命运的无常,神经比我坚强.   假如可以从头再来,做我老婆还须具备如下条件: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,善于从家务中获得快感;对老公“爱 不够”又充分体谅男人“不够爱”的弱点;娘家纵使不能富甲一方,至少不能有一帮穷亲戚经常需要接济;谢绝 攀比,舌头不长,体无异味,睡不鼾响····

  写到此处,老婆过来察看,笑骂道:这女子千好万好,眼神不能太 好,否则怎肯买你的这张破船票!

   ★ 轮 台   ·吴 真·

  ---- 轮台九月风夜吼   中国古代英雄喜欢唱<大风歌>,风再起时,尤见英雄气概.新疆乌鲁木齐东边的达坂城据说是世界最大的风口,但是这里不产英雄专出“美女”.王洛宾在歌中唱道:“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,两只眼睛多漂亮.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,你要嫁给我.带着你的嫁妆,领着你的妹妹,赶着马车来.”   如果你去过达坂城,你一定要原谅王洛宾的扭曲事实.外面狂风怒吼,姑娘们整天在土坯房里佝偻缩颈,捂耳眯目,东躲西藏,久而久之,便变得十分难看,两只眼睛暗又眯,侥幸找得到人家也得赔本,带着嫁妆赶着马车连妹妹也得搭进去.自从<达坂城的姑娘>流传开来后,本来不甜的达坂城的西瓜名气竟然超过了精河西瓜,本来有点困难的达坂城姑娘如今不愁嫁了,更让达坂城人兴奋的是,因为风大而眯着的眼睛也开始流行了,有美容院还专门开设了割单眼皮的项目.

  要说达坂城风大也并非近百年的事,唐代岑参<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>有“轮台九月风夜吼,一川碎石大如斗,随风满地石乱走”之句,这个飞沙走石,八月飞雪的轮台是唐代安西都护府的所在地,据岑参诗:“平明发轮台,暮投交河城”,可知其故址大致在今新疆乌鲁木齐东北的米泉县境内.米泉与达坂城相隔甚近,岑参看到的当地西域美女估计也是林忆莲那样的“朦猪眼”.   唐朝在轮台驻有重兵,唐诗中多次提到这个军事重镇,因此,轮台渐渐成为边塞要地的代名词.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晚年经常“僵卧孤村不自哀,尚思为国戍轮台,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”.其实,轮台距离临安十万八千里,早在陆游之前两百多年就被金国占领,这里只是以轮台泛指诗人想要去的边疆而已.

  现今新疆轮台县的策大雅是汉代轮台旧地,黄沙莽莽,你无法想象这里在汉武帝时是西部大开发的重点实验区,号称“西域粮仓”.汉中央政府在新疆轮台地方开荒,屯田,生产了很多粮食,养活了西域的驻军.这十几个屯田区,在获得了一时的战术上的成功之后,便无一例外地迅速化作了沙漠,成为战略上的败笔.汉武帝晚年对自己的好大喜功非常后悔,感到轮台这种屯田方式得不偿失:花了极大的代价,从内地大量移民,而造成的“生态恶化”的结果超过了预期的收益.于是他就轮台屯垦下了一道诏令:“永罢轮台屯田。”   有学者认为“轮台诏令”是中国最早的生态政策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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